愚人草

写到一半就想放弃的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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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叶修在睁开眼之前，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个人握住了，对方的指腹上有一层薄茧，粗粝的触感让这个动作显得用力而认真。

“醒了吗，叶修？”在手被握住的同时，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不算陌生，却无法和记忆里任何一个人对应起来。是谁？叶修暗忖。

对这个男人身份的好奇使叶修睁开眼后，视线仅仅在天花板上停留了片刻，就循着声音看向了床边，落入眼里的男人三十岁的样子，五官冷峻，面色不善，很有些黑道中人的感觉，但他眉宇间的关心和担忧淡化了这种感觉，而且显得柔和亲近起来。

可是叶修并不认识他。

“你是谁？沐秋和沐橙呢？”叶修沉默地和男人对视了片刻，忍着嗓子的干痛，语气谨慎。

男人的脸色立刻变了，他微微张开嘴，像要说什么，却又皱着眉紧紧闭上嘴，用审视的眼光打量着叶修。过了一会儿，男人深吸一口气，像是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站起身说：“你在这里等一下。”就走出了病房。

门被关上后，叶修才终于有了从刚醒来时的昏沉中清醒过来的感觉，他扭了扭身体，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闭上眼睛默默地在心底捋了捋当下的状况。他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和苏沐秋在竞技场里PK到凌晨两点，苏沐橙半夜起床喝水时气鼓鼓地进来没收了两人的账号卡，把他们赶上了床，睡前自己还答应第二天起来后带着苏沐橙去两个街区外的那家早餐店吃小笼包。

所以为什么一觉醒来后会在医院里？

叶修苦恼地抹了一把脸，一种陌生的感觉从手和脸颊上同时传来，他在眼前张开右手，骨节分明，手指细长，指甲圆润，这是他的手，是他想象中十几年后自己的手的样子。

叶修目瞪口呆。



韩文清和医生一同走进病房的时候，看见叶修靠着床头走神，听到动静后抬头看了过来，脸上的神情沉凝而郑重：“我是不是失忆了？”

韩文清张了张嘴，心头乱七八糟的思绪猛然浮起又沉下去，最终他摇摇头：“我不知道。”

医生在床边坐下来，指挥着护士给叶修做了一下简单的检查，一边问他：“你现在能记得一些什么事？”

叶修吸了口气，慢吞吞地回想：“恩……我记得自己是十六岁，荣耀第一区三个月前开服，……我和朋友，朋友的妹妹住在一起……昨晚和我朋友PK到两点，今天早上应该带他妹妹去吃那家早餐店的灌汤包……”

医生沉思片刻，在病历本上写上几笔，顿了顿，徐徐道：“你是昨天晚上六点左右被你先生送到我们这里来的，因为在家中摔倒，后脑碰到了柜子后陷入昏迷中。根据我们的检查，你的身体并无大碍，现在看来可能由于大脑在你摔倒的过程中受到撞击，致使部分记忆丧失，我们一会儿会对你做进一步的检查，确认是否如此，以及治疗的办法。”

“……我先生？”叶修面露震惊。

“是我。”韩文清站在床尾，迎上叶修的眼睛，心情复杂，“我叫韩文清，——如果你还记得大漠孤烟的话，就是我。”

叶修眼睛睁大了一点，嘴唇微动，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低下头苦恼地用手抓了抓头发。

“好吧，既然这样的话，我看你们先聊一聊，也许可以帮助他记起点东西来，我去安排对叶先生的进一步检查。”医生合上病历本，对韩文清说。

“麻烦您了。”韩文清点点头。

医生和护士出了病房后，叶修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来，拍了拍身旁的床：“……你先坐，我们……聊聊吧。”

韩文清依言坐了下来，把叶修脸上轻微的不安和惶恐尽收眼底，伸出手轻轻地覆在叶修的头顶，揉了揉：“别怕。”

叶修被韩文清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后苦笑一下：“冷不丁遇到这种事，说不害怕怎么可能，我现在……可是一十六岁的小少年。”

韩文清先是一愣，然后无声地弯起嘴角：“你已经快三十了。”

“是吗，我快三十了？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叶修低下眼望着白色的被套出神，“那什么，你……讲一下？我这十几年都做了什么，……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韩文清的手指动了动，他想要握住叶修的手，但忍住了：“你一直都在打荣耀，经历了很多事，拿了四个职业联赛总冠军和一个世界邀请赛冠军。”

“我这么牛逼？”叶修很惊讶，“我拿了那么多冠军？那你呢？”

“我有两个，世界邀请赛我没去。”韩文清说。

“哦，也不错。那看来荣耀发展得不错啊，还有职业联赛和世界比赛了，真想不到。”叶修摸摸下巴，“拿了那么多冠军，我是不是一个特别有故事的人？”

韩文清笑了笑：“你故事挺精彩的，讲的话要讲很久。”

“那沐秋和沐橙呢？他们在哪儿？”

“……”韩文清迟疑了片刻，定了定神，道，“苏沐橙在第四赛季出道，最开始和你一起在嘉世俱乐部打比赛，后来去年第十赛季和你一起在兴欣战队拿了冠军。”

“嘉世？兴欣？”叶修眨眨眼，“那是什么？”

“荣耀形成职业联赛后，出现了很多战队和俱乐部，嘉世和兴欣是其中两只，你最开始在嘉世，第八赛季你退役，自己建了兴欣。”

“真复杂。”叶修咂咂嘴，“沐橙也打荣耀？沐秋居然同意了？”

闻言，韩文清沉默了，在对上叶修探询的眼神后，他轻声道：“苏沐秋已经去世了……按你的记忆来说，应该是在两年后，车祸。”

“……开玩笑？”叶修的嘴唇动了动，却最终变成一个扭曲的笑容。

“现在这种状况我没心情和你开玩笑。”韩文清表情很严肃，“15年夏天苏沐秋车祸去世，秋天荣耀联赛第一赛季开始，你加入嘉世拿到第一个冠军，后来蝉联第二三届冠军……”

“我对冠军不感兴趣！”叶修粗暴地打断韩文清的话，眼角泛起红来，“沐橙呢？我要见沐橙！”

“我给她打了电话了，她现在在H市，会尽快赶过来。”

“H市？我不在H市吗？”叶修用手背擦了把眼睛，茫然地嘀咕。

“这儿是Ｑ市，你去年退役后，我们住在这里。”韩文清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最终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先出去，你一个人冷静一下，有什么事叫我。”

韩文清站起身往外走，却觉得脚步意外的沉重，连带着呼吸都变得疲惫起来。

“韩……文清，”叶修的声音小声地响起，“谢谢你。”

韩文清的脚步一顿，过了会儿他背对着叶修沉声道：“虽然你现在可能不记得了，但是以我们的关系，你不用说谢谢。”



TBC.